信息公开和透明是防控做得好的前提

11月18日晚,卫生部决定开始每周发布甲型H1N1甲型H1N1流感疫情信息通报。根据最新通报,在11月9日-15日期间,境内31个省份报告确诊病例10828例,住院治疗2684例,死亡28人。

而仅在半个月前内,死亡病例还只是个位数。如何及时救治甲流重症,尤其是危重症病例、降低死亡率,也早已成为考验政府、公民和医疗机构巨大考验。跟随死亡病例骤升而来的,是对甲流病毒是否发生变异的猜测。

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蓝睿明在接受本报专访时表示,目前尚未在华发现病毒变异。这一观点,也得到了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华医学会会长钟南山的认同。但钟南山教授提醒,如果某地死亡率比较高,就必须提起警惕,观察病毒会不会有了变异。“如果发生变异,就要及时把信息公布出去。”

针对日前国内出现了2例甲流疫苗接种后死亡的报告,蓝睿明说,政府应当向公众公布调查结果,并就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做出说明;也应公布如何监测疫苗接种后的不良反应的,以及在何种情况下,疫苗接种会被暂停或取消。

钟南山院士则表示,无论是疫苗的不良反应、重症病例的死因还是具体确诊、死亡人数,都应公开、透明、及时公布。

死亡病例随感染病例上升而上升

《21世纪》:目前中国的死亡病例呈现上升势头。在半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死亡病例从8例上升至目前的超过50例。并且死亡病例中年轻人、老人多,有的还发病快、致死快。这是什么原因？

蓝睿明:甲型H1N1流感造成的死亡病例主要是在65岁以下,包括妊娠中期和后期的孕妇、具有基础性慢性病的人和健康的年轻人等。我们还无法解释为什么这些人群对甲型H1N1流感病毒是易感且易发展成为重症人群。

近期甲流死亡病例急剧上升的情况,与包括流行性感冒在内的其他流行性疾病的发展趋势呈现相同的时间点。随着感染病例的上升,死亡病例也随之上升。

2009年中国甲型H1N1病毒与在其他国家发现的相类似。没有证据表明病毒发生变异而造成毒性增强的情况。

《21世纪》:从全球的经验看,抢救重症和危重症病例、降低死亡率有没有急需攻克的难点？有没有很好的经验可以介绍给中国？

蓝睿明:对于甲流病例的早期治疗,将有效避免重症病例的出现,并因此减轻医疗系统的负担。医生们指出,一个最为普遍的治疗重症病例的问题是,他们寻求治疗的时间太晚了。WHO建议,对于重点人群的甲流患者,应在他们出现流感样症状时就尽早采取抗病毒药物治疗。

不在重点人群中,但具有持续或快速的恶化迹象的患者——比如出现呼吸困难或者3天内高烧不退——也应采取抗病毒药物治疗。发展成肺炎的患者应该立即同时给予抗病毒和抗生素治疗,因为阻止病情进一步恶化的机会窗口非常窄,在病毒摧毁肝脏之前用药是必须的。给予全科医师开抗病毒药物的权力。这意味着,需要用药的病人不用到医院也可以及时获得治疗。

《21世纪》:甲流的防控措施已经有了调整,尤为关注疫苗的接种和重症病例的救治,你如何评价当前的防控措施？

钟南山:防控做得好不好,首先看信息公开和透明,这是防控做得好的前提。现在美国的甲流死亡人数是全球最高的,已经3900例了,估计还要增加。

我认为,广东的通报很及时,有多少病例就报多少,有多少死亡就报多少。最近一例东莞的死亡病例,我们确诊是因为感染甲流死亡后就马上通报。

国家之前采用的是国家统一通报的方式,现在下放到各省通报死亡和重症病例,但不排除一些地区为了说明当地甲流防控做得好,尽量压低死亡率的可能。肺炎死了,他们不检测。我个人最反感的就是有重症甲流病人死了,不检测也不报告,这绝对是有害的。

所以各级政府要老实报告病情,不能不管不问,建议将来应对重症肺炎也要通报,怎么死的,要有检测,这是对全国、全世界负责。如果甲流病毒在中国范围出现变异,这个信息必须及时传递出来。

没有哪种疫苗是完全没风险的

《21世纪》:您上次接受中央台和新华社采访的时候说,接种疫苗是安全的,对中国的疫苗也很放心,那么从全球范围来看,疫苗接种的安全性也是得到保证的吗？

蓝睿明:没有哪种疫苗是完全没有风险的,但是流感疫苗在最安全疫苗之列。疫苗的不良反应非常少,且温和,包括注射点周围和手臂的疼痛,发疹或发烧。但是,对任何接种后发生的严重不良反应的监测也是必须的。

我相信,一些国家已经开始调查可疑的疫苗接种后发生严重不良反应的案例,但是调查发现它们并不与疫苗接种发生关联。

当这种情况发生后,在流言出现之前及时告知公众是非常重要的。公众应该能够客观的知悉所有事实,这样他们才能决定是否要去接种疫苗。比如公布对可能的因接种疫苗后发生死亡的病例调查结果。对疫苗的安全性和有效性记录也应做出解释。政府也应公布是如何监测严重的不良反应的;以及在何种情况下,疫苗接种会被暂停或取消。

钟南山:对于疫苗接种,很多人有顾虑,我也有顾虑。在疫苗接种30万人之前,我还是持保留态度,认为还需要进一步观察有无副作用。但现在已经接种了1500万,有不良反应的不到2000人,有严重反应的大概十几个人,其中两人死亡,重度不良反应也就十万分之一二的样子,这是可以接受的。

我昨天也接受了甲流疫苗的注射,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但是这种保护作用究竟有多大,还需要数据的进一步证实。我希望有关部门,应该做严格追踪,将注射了甲流疫苗的和没有注射疫苗的人群来做配对研究,两组对比分析,看注射疫苗后是不是会减少甲流的感染率,通过这种数据才能最终证实甲流疫苗是不是真的有效。

随时警惕病毒变异

《21世纪》:甲流病毒具有在多物种中感染的能力和变异的潜力,近期国外也发现了类似案例。这是否说明目前甲流病毒变异的可能性在增大？需要如何应对？

蓝睿明:目前来自全世界的甲流病毒样本没有显现变异的迹象。病毒的确一直在改变,我们只监测到细微变化,但是这种改变并不大。我们正紧密监测病毒可能的变异情况。

我们关心的一点是,H1N1病毒可能会与一些国家家禽中存在的高致病性H5N1禽流感病毒发生重配。目前的发现强调密切监测人类和动物健康的需要,以及公共卫生系统和动物卫生机构合作的重要性。当在饲养动物中发现流感传染情况时,比如猪和火鸡,我们建议农场工作人员要对呼吸道疾病迹象进行监测,当迹象出现的时候要做H1N1感染检验。

钟南山:如果某地死亡率比较高,就必须提起警惕,观察病毒会不会有了变异。

中国最担心的就是病毒变异,因为新型甲流病毒基因的八个片段中,五个是猪流感片段,两个是禽的流感片段,一个是人的流感片段,八个基因片段中就有三个不同来源。中国曾经有过禽流感,我们要始终保持警惕,要及时通报,如果哪个地区病死的多,传染得厉害,毒性强,我们要及时地监测流感的变异,必须准确诚实公开地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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